典藏閣．不思議工作室

書名：回到過去變成貓０１我們是東區四賤客！

作者：陳詞懶調

封面畫者：PieroRabu

拉頁畫者：夜風

上市日：2015年12月9日

新絲路網路書店：http://www.silkbook.com/book_detail.asp?goods_ser=...

　　回到東教職員社區的時候，鄭歎看到空地那邊停著一輛車，掛著軍牌的熟面孔。

　　這麼說來，胖子那傢伙也拜訪完親戚回來了。

　　趁著焦爸去停車棚停車，鄭歎跳上一樓的陽臺，往裡面瞧了瞧。

　　靠窗的書桌上放著一袋泡麵，泡麵袋上蹲坐著一隻微胖的狸花貓。

　　三個月前，鄭歎第一次見到大胖的時候，牠還是又小又瘦的樣子，但現在牠的身材卻正在朝牠名字所描述的方向發展，所以鄭歎十分佩服給大胖取名字的那位老太太。真夠神的！

　　似乎感覺到陽臺這邊有異動，蹲坐在泡麵袋上的大胖側身看向窗外，結果由於動作幅度稍微大了一點，屁股下面壓著的泡麵發出「嚓」的一聲脆響。

　　聽到這個聲音，大胖側身的動作立刻僵住，然後耷了耷耳朵，緩緩扭回去，不再往陽臺這邊看，背影那叫一個淒涼。

　　鄭歎扯扯嘴角，好像有那麼點罪惡感。好吧，看來大胖今天晚上的宵夜又要減量了。

　　餵養大胖的那位老太太有個兒子在軍隊工作，每個月都有一、兩個星期會將老太太接過去住一段時間，大胖跟著過去。有時候老太太的兒子會過來住個幾天，而每當這時候，就是大胖受難的日子了。

　　鄭歎記得當年上軍訓課時，犯錯後會被教官罰站，而如今對於「軟骨頭」似的貓來說，要立正站好是不可能的，所以大胖經常會被罰蹲泡麵，蹲完之後看泡麵的碎裂程度，依照這個來扣掉口糧。

　　那邊焦爸已經停好車，鄭歎轉身跳下陽臺欄杆，跟著焦爸進樓回家。

　　進家門的時候，焦媽已經回來了，不過她看鄭歎的眼神有點怪異，瞧得鄭歎渾身發毛，趕忙跑進顧優紫的房間。進房間之後，鄭歎就躲在門後面豎著耳朵聽。

　　「怎麼了？」焦爸問。

　　「唉，阿黃去世了！」焦媽嘆道。

　　接著又聽了焦爸焦媽的對話，鄭歎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去勢」而不是「去世」，這麼說，阿黃成太監了？！

　　「聽玲姐說，這樣能夠讓阿黃戒掉一些壞毛病，剛好阿黃也八個月了，可以做手術……今天玲姐還問我要不要將咱們家的黑碳也送去小郭他們那兒做手術，我拒絕了。」焦媽說道。

　　房門後面鄭歎感覺冷汗直冒，不過聽到後面一句，懸著的心放下不少。

　　「咱們家的貓不用。」焦爸拍板，「各人家的貓是不一樣的，她家的貓適合，咱們家的可不一定，以後玲姐勸妳的時候妳直接拒絕就行。」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得到支持的焦媽臉上重新顯出笑意。

　　而蹲在門後面的鄭歎也長長舒了一口氣，這要是真被送去做手術，他寧願離家出走，跑得遠遠的也不要在命根子上動刀子。

　　鄭歎心裡替阿黃那個白目默哀了一下。以前就聽說阿黃喜歡到處亂撒尿，在家的時候就算把牠放在貓砂盆裡，牠也能一滴不漏地將尿全噴在外面，所以阿黃牠家用的貓砂盆都是兩層的，外面一層才起關鍵作用。至於到了戶外，阿黃就更歡了，東教職員社區這邊很多地方都能聞到那傢伙的尿騷味，為了這事鄭歎不知道抽了牠多少回，不過那傢伙明顯屬於屢教屢不改型。

　　既然阿黃性命無憂，鄭歎也不用再去擔心，貓有貓的命運，打從知道自己變成這副模樣之後，鄭歎就一直在告訴自己盡量去適應。

　　　　◆◇◆◇◆◇◆◇◆

　　第二天，對面那位宅男屈向陽就黑著眼圈過來敲焦家的門。

　　這天是週六，焦遠他們都在家，正在吃早餐。

　　「喲，小屈啊，這麼早！」焦媽有些驚訝。

　　這麼早？這都九點多了吧？

　　顧優紫看了一眼外面燦爛的陽光，與焦遠對視一眼，兩人繼續默默地與碗裡的雞蛋麵奮鬥。

　　不過對於晚睡晚起的小屈來說，確實算很早了，焦媽知道這個，所以才驚訝小屈居然罕見地在中午十二點前起床了！

　　小屈扯出一個笑臉，環視一圈客廳，問道：「焦哥不在啊？」

　　「他今天要帶實驗課，一大早就出去了，你有什麼事要找他嗎？急的話我打個電話給他。」焦媽說。

　　「這個……呵呵，也不是什麼特急的事情。」小屈的視線放到飯桌旁邊一張矮凳上，看到正在吃麵條的黑貓，對焦媽道：「顧姐，那個……能不能……借一下妳家的貓？」

　　正在奮鬥早餐的焦遠和顧優紫同時停下手上的筷子，齊齊看向站在門口有些尷尬的宅男小屈，上個月某日某時某地某人一手撐牆、一手扠腰得意地說著「我家半隻老鼠都沒有」的話，兩位小朋友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看到兩個小孩的眼神，小屈更尷尬了，咳了一聲，對焦媽道：「這件事我昨天還跟焦哥提過的。」

　　焦媽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好，自家的貓有人借這是好事，說明自家貓有本事，這讓焦媽有種莫名的自豪感。

　　於是焦媽大手一揮，「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要借，什麼時候來抱過去就行了。」

　　鄭歎、焦遠、顧優紫：「……」

　　焦爸不在的時候，焦媽總是這麼獨裁。

　　「那真是謝謝顧姐妳了！我今天吃完晚飯就來帶黑碳過去吧。哎，顧姐妳不知道，我家裡那隻老鼠都快整得我神經衰弱了！」得到許可的小屈瞬間將頹廢一掃而淨，滿意地回家去了。

　　焦媽臉上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養貓就這點好！」

　　焦遠垂頭用筷子戳著面前的小瓷碗，憋著聲音學當初小屈的話：「我家半隻老鼠都沒有──」

　　焦媽輕敲了焦遠的頭一下，「吃你的麵吧！」

　　顧優紫則抿著嘴，顯得很不高興。

　　到了晚上八點左右的時候，小屈過來借貓。不用焦媽多說，鄭歎自己往對面走了過去，早晚得解決，不然那幾隻白鼠不是白練了？

　　焦遠還在門口助威：「黑碳，加油！讓牠們瞧瞧厲害！」

　　焦媽回頭臉一板，說：「回去做作業！錯一題零用錢減半！」

　　這邊，鄭歎跟著小屈進屋。

　　進門後第一眼，鄭歎就有一種熟悉感──真他媽亂！就跟當年的自己一樣。

　　第二眼，他看到了眼熟的生物。

　　鄭歎一進門就看到了三隻蟑螂，一隻剛爬進浴室；一隻從櫃子底下爬出來，感覺到有人出現又爬了回去；第三隻，也是離鄭歎最近的一隻，見到鄭歎之後頓住，抖了抖牠的長絲狀觸角，然後快速爬進一堆雜誌裡面。

　　作為出現得比恐龍還早，和恐龍、三葉蟲在同一時代生活過的地球上最古老的昆蟲之一，擁有在無頭狀態都可以存活九天的變態生命力，「小強」之名於蟑螂而言名符其實。聽說其生命力一直進化著，不知道將來會變成什麼樣。

　　小屈在門口當然也看到了那幾隻蟑螂，而在看到蟑螂的那一刻，他其實正在想像著一隻黑貓撲蟑螂的宏偉畫面，可惜面前的這隻黑貓只是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然後就跳到一把還算乾淨的椅子上趴下、瞇著眼睛休息，連旁邊飯桌上擱著的還溫熱的芋頭排骨和糖醋里肌都沒瞧上一眼。

　　小屈頓時有種被噎了一口的感覺。又瞧了瞧閉眼趴在椅子上壓根沒準備動彈的鄭歎，再看看沒有罩桌罩的飯菜，他想了想，還是沒去管，關了客廳的燈，挪腳走進房間。

　　坐下之後，小屈就打開一個社區論壇找到前幾天發的帖子，對某條留言回覆道：「胡說，我家的老鼠不吃蟑螂，找來的貓看到蟑螂也不理睬！(標)」

　　自打發現家裡有老鼠而自家的捕鼠籠又不起作用後，小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在網上發帖求助。買捕鼠夾和黏鼠板都是網友提供的建議，帖子下面還有個網友總結老鼠變聰明的原因──「經歷過ＳＡＲＳ的動物，智商和生命力都有極大的提高，沒那智商和存活力的都在ＳＡＲＳ事件中被人類捕殺了。(標)」

　　所以在黏鼠板和捕鼠夾都不起作用後，在不買老鼠藥的前提下，說得最多的還是去找隻貓。再然後就有了小屈去焦家借貓的舉動。

　　而支援借貓的網友中，其中有個炫耀家裡寵物貓的網友留言說過：「貓和老鼠也算蟑螂的天敵，牠們也會捕食蟑螂。(標)」

　　小屈現在就是在與這位網友理論。

　　「不然你看著吧，連蟑螂都不理會，那隻貓肯定也不會捉老鼠的。就算想捉，也不一定能捉到。(標)」最後那個網友說道。

　　「咱們就走著瞧！(標)」宅男小屈將鍵盤敲得啪啪響，那指力像是恨不得直接戳在對方身上。

　　那邊小屈正在論壇上與人爭辯，這邊鄭歎睜開眼睛，彎了彎手掌，默默看著從指縫間露出來的尖爪子。

　　對於抓老鼠這第一個考驗，鄭歎一點都不緊張，相反的，他有一些興奮，但是說不出為什麼。

　　昨晚也是，接連殺了好幾隻白鼠，他卻一點都沒感覺到噁心，反而從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嗜血的興奮感，這是平時沒有的。或許是因為平時沒怎麼注意，而昨晚的事情就像一條導火線，將心底的嗜血因子點燃。

　　不過，這應該是源於這個動物身體本身的天性。

　　貓是那種就算吃飽了也會去捕獵的動物，獵殺幾乎是牠們的天性，即便是看上去最溫和的家貓也具有這種天性。

　　就像前些日子焦遠他們看的一部紀錄片上說的：「在每隻吃得飽飽的、懶洋洋躺在火爐旁的貓身上，都藏著一隻蠢蠢欲動、作勢欲撲的老虎。」

　　長舒一口氣，鄭歎鬆開手掌，閉上眼睛靜靜地趴臥在椅子上，但耳朵立著，時不時因為一些動靜而動兩下，但因為這些聲響並不是老鼠造成的，所以鄭歎一直都沒有動作。

　　時間慢慢過去，夜漸深，鄭歎並沒有發現老鼠的動靜，但周圍確實有著老鼠的氣息，證明那隻老鼠不久前才出來過。鄭歎也不急，依然靜靜地在黑暗的、雜亂的客廳裡候著。

　　藉著臥房那邊的燈光，鄭歎能夠將整個客廳看得清清楚楚。

　　東教職員社區的人們大部分都睡了，外頭不再嘈雜，焦家那邊這個時候肯定也都歇下；而這邊，除了小屈敲鍵盤和罵罵咧咧的聲音之外，也沒有其他動靜。

　　「……」嗯？

　　鄭歎的耳朵動了動，猛地睜開眼，黑暗環境下放大的瞳孔因為情緒影響擴張得更大。他悄無聲息的從椅子上跳下來，身子低伏，移動速度卻不慢，在黑暗的掩飾下，鄭歎來到那堆雜誌旁邊停下。

　　鄭歎的潛伏還是跟「警長」學來的。

　　臥房裡剛打完一局遊戲的小屈拿下耳機活動一下痠疼的脖子，一扭頭正好看到鄭歎從椅子上悄聲下來的情形。

　　有戲？！

　　小屈趕忙從電腦椅上起身，從抽屜裡拿出數位相機。頓了頓，他將數位相機放下，在櫃子裡翻找出ＤＶ，開機之後躡手躡腳往房門外走。誰知突然響起的手機嚇了小屈一跳，趕忙騰出一隻手接聽，壓低聲音講話。

　　鄭歎在黑暗中等候著，那隻老鼠從書房出來，根本沒有往廚房去，很顯然牠已經熟悉了這裡的環境和戶主的生活習慣。

　　小屈基本上不自己做飯，都是訂外賣或者吃外食，能吃的東西要麼放在臥房，要麼放在客廳，現在這隻老鼠就正沿著牆角往這邊過來，走一段就停下來警惕地注意一下有沒有危險。

　　這隻老鼠與鄭歎昨晚殺的大白鼠個頭差不多，但是相比起來，這隻老鼠的警惕性要甩實驗鼠幾百條街。

　　在快到達臥房門口時，那隻老鼠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臥房裡面正在打電話的人身上。

　　就在那隻老鼠靠近房門口的時候，鄭歎動了！

　　短距離的極大加速，如一枝箭矢，直指獵物！

　　那隻老鼠在鄭歎衝過來的時候才猛然發覺竟然還有一個潛伏的獵手！從這裡要回到書房那邊尋找躲避點的路程有些長，要是轉身跑的話，肯定沒幾步就會被追上，所以這隻老鼠的策略是直接衝進臥房。

　　小屈的臥房比客廳稍微好一點，但也還是一個亂字，可對於老鼠、蟑螂來說，庇護點就多了。只要牠進了臥房，鄭歎一時半會兒還真不會有什麼辦法抓住牠。

　　但是，牠沒有機會了。

　　黑色的帶著尖銳利爪的毛手掌踩住了牠的尾巴，還沒等牠有所動作，另一隻毛手掌已經摁在了牠的脖頸處。

　　「嚓！」聲音輕微得人們根本無法察覺到。

　　而那隻老鼠卻瞬間軟倒在地上，抽都沒抽動。

　　整個過程，那隻老鼠連吱都沒來得及吱一聲。

　　剛走到門口的小屈只覺得腳下一道黑影閃過，低頭看，一隻黑貓，黑貓爪下還有一隻不再動彈的老鼠。

　　「我……槽！」小屈差點將手裡的電話和ＤＶ都直接扔出去。

　　看看貓，又看看那隻老鼠，再瞧瞧自己手上壓根沒起作用的ＤＶ，「我槽！」小屈又罵了一聲。

　　──這樣就完了？

　　──難道不是應該先滿屋子追捕，追上了再玩弄於鼓掌，最後玩得快死的時候再吃掉嗎？

　　──尼瑪，老子電話都沒講兩句，這邊就完事了？這般乾淨俐落的爪法是要鬧哪樣？！

　　──這這這……超殺的狂炫酷霸跩啊有木有！誰再說不抓蟑螂的貓捉不了老鼠他跟誰急！

　　「喂，蛐蛐兒，你那邊怎麼了？」電話那頭的人感覺到小屈的不對勁，問道。

　　「喂你大爺！」小屈直接掛斷電話，打開客廳的燈讓自己能夠看得更清楚。

　　小屈將沒吃完的便當裡插著的兩根筷子拿下來，戳了戳那隻老鼠。

　　不動。

　　「真死透了？」

　　似乎覺得筷子不太順手，扔了筷子小屈又跑到廚房裡，將那個自打住進來就沒用過的火鉗拿來，夾著那隻老鼠蕩了蕩，似乎想確定老鼠到底死透了沒有。

　　接著他又拿來用數位相機，全方位多角度的進行拍照，然後立刻回到電腦前，遊戲都不玩了，急忙將照片發到了論壇上，形象生動地描述了剛才的那一幕。結果，回帖的很多人說不信。有一個資深養貓人士還發出了幾張照片，照片上的老鼠有的被咬得滿身窟窿，有的只剩下殘缺不全的四肢和尾巴，軀幹沒了。

　　小屈扭頭看了看客廳裡的那隻正在伸懶腰卻壓根沒想再看自己獵物一眼的黑貓，繼續跟論壇裡面的人爭辯。手機在這時候又響了起來，小屈用肩膀夾著電話，同時將鍵盤敲得飛快。

　　鄭歎圍著屋子轉了一圈，沒發現其他老鼠的氣味，便不再靜候在這裡。

　　正準備重新回椅子上瞇一會兒，鄭歎動動耳朵，聽到樓下好像有人在唱歌。

　　走出客廳，鄭歎來到陽臺上，過濾掉小屈打電話和敲鍵盤的聲音，仔細的聽了聽，這次聽清楚了。

　　「昨夜的～昨夜的星辰～已墜～落～～消失在～遙遠的銀河～～～」

　　鄭歎：「……」

　　那刻意壓低卻掩飾不住自身特質的聲線，為了表現出歌唱情感而唱出的顫音，再聯想到這首比自己年紀還老的曲調……

　　混蛋，樓下那隻賤鳥大半夜不睡覺又開始唱懷舊老歌了！

（待續）